贺岁京剧连台本戏《宰相刘罗锅》2月1日起在北京长安大戏院登台亮相,这部市场运作而生的新戏,由于多名京剧圈外名人加盟创作而引人注目。众多戏迷带着“会不会搞得不像京戏”的疑问走进戏院,看了戏后,疑问虽消,但剧中的一些创新仍引起戏迷的争论,并由此引发了人们对京剧如何创新的诸多思考。
从剧情、唱腔及人物表演上看,《宰相刘罗锅》仍是传统的路数。导演力求挖掘京剧本体的魅力,甚至将清朝服装“安上”了水袖,剧中三个丑角唱的北京小贩吆喝小调,与剧情及京剧曲调也较为和谐,这些都得到戏迷首肯。但剧中一群人物化的“棋子”却让观众不能接受,尤其是着装,一位观众当场就说像日本武士,导演想运用肢体语言来丰富京剧的表现力,但显然游离于京剧本体之外,显得格格不入。此外,该剧的舞美也显得不大适合京剧表演,几座可移动的宫殿破坏了舞台的完整,尤其是戏的高潮“乾隆审刘墉”一折,人物置身于几个宫殿中,分散了人们的注意力,戏的精彩度大打折扣。至于演出中着大褂的人上台换景,则是复古而非创新。《刘》剧花费300多万元,算得上大制作,也引出了不同的意见,那就是京剧创新,究竟是重内容还是重外包装?
“京剧比过去好看了”,这是京剧新戏给人最突出的印象。精美的布景灯光丰富了京剧的舞台表现手段,加快了节奏,乐队加入了多种民乐甚至是西洋乐器,而不再是简单的一桌二椅、出将入相的陈旧样式,从感官和听觉上都有了现代气息。但有些新戏过分追求外包装,一味搞豪华制作,大投入、大场面,有人尖锐地指出这是一个误区,认为京剧以主演的唱念做打为主要表现手段才是正路,服装、布景的过分华丽湮没了主演的光彩,这是一种本末倒置。其实近年来较为成功的一些新戏,如《曹操与杨修》、《盘丝洞》、《画龙点睛》、《徐九经升官记》、《法门众生相》、新编连台本戏《狸猫换太子》、现代戏《骆驼祥子》等,无一不是靠内容和表演取胜,而外包装都是为内容服务的,并未喧宾夺主。
但制作豪华颇得年轻人青睐,一些从未看过京戏的青年人因此走进剧场。于是有人说古老的京剧艺术要拉近与当代观众的距离,就是要在外包装上下功夫,而且非如此不能赢得较好的票房,这是京剧走向市场的必要条件。
有些戏曲导演将话剧影视的某些表现方法运用到京剧新戏中,丰富了京剧的表现力。如上海京剧院的《盘丝洞》,将魔术、变脸等技巧用于剧中,增强了京剧的观赏性和娱乐性。有些导演走得更远,摒弃传统的表现程式,在舞台上设置高台阶或倾斜的转台,演员跑圆场的功夫舍弃了,摇旗呐喊代替了开打;有的戏布景过实,走戏剧写实化的路子,演员真的上了楼梯,京剧虚拟化的最基本的规律被否定了。很多人认为这种创新是离经叛道,是歧路而非正道,因为京剧是“角儿”的艺术而非导演的艺术,导演卖弄技巧,“角儿”的本事显不出来了。观众初始觉得新奇,但几部戏下来,导演拿不出新的东西,戏也就无法吸引人,“角儿”也退化了。有些导演以“复古”为创新,将一些早已去除的东西又搬了出来,比如导演林兆华在《宰相刘罗锅》中的换景,有人以为是成功的,有人却觉得不过是传统的回归,没多大意思。大多数人认为,京剧创新不能违背京剧的基本艺术规律,不能完全去掉京剧程式化和虚拟性的特征,当然可创立新的表现程式。如现代戏《骆驼祥子》中祥子拉洋车的虚实结合的动作,既生活化,又不失京剧韵味,成为新的京剧程式,得到新老戏迷的认可。
在欣赏京剧这种“国粹”艺术上,国人的心理偏重喜旧厌新而非喜新厌旧,因而京剧创新要充分考虑戏迷的心理,一定要处理好继承传统与创新的关系,步子以稳妥扎实为宜,迈得太大则有把京剧搞成“四不像”之嫌。